入冬后,,天氣漸漸冷了。人們紛紛穿上了款式各異,、顏色不同的棉衣,,老伴也把前幾天給我買的氈絨大翻領(lǐng)棉襖找了出來。穿著老伴給我買的新棉襖,,我則想起了母親當(dāng)年含辛茹苦,,歷盡艱辛為兒女縫棉衣的歷歷往事……
在那個生活極度貧困、缺醫(yī)少藥的年代,,孩子的成活率很低,。母親一共生育了我們姊妹五個,最大的大姐和我上邊的一個哥哥不到一歲就夭折了,。母親是38歲上生下的我,,當(dāng)時沒得吃沒得喝,母親連奶水也沒有,,那時又沒有奶粉,,只能給我喂一點面糊糊,覺得夠嗆能養(yǎng)活的,可萬幸的是,,我活了下來,。哥哥、姐姐和我給家庭帶來了溫馨,,使日子有了奔頭,。雖然生活清貧,日子艱難,,但父母對我們姊妹仨細心撫養(yǎng),,寄予希望。尤其對我這個“老生子”(老幺),,更是呵護有加,寵著,,慣著,,含在嘴里怕化了,頂在頭上怕嚇著,。
過去的冬天比現(xiàn)在冷,,雪也多。母親在每年的入冬前除了給父親,、哥哥,、姐姐做棉衣外,也給我做上了小棉衣,。當(dāng)時,,供銷社里布匹很少,要買還得憑布票,,也沒有錢,。當(dāng)時做棉襖、棉褲的布料,,基本上都是母親自己紡線自己織的棉布,。晚上、下雨陰天,,母親在煤油燈底下除了縫補衣衫,、納鞋底做鞋子,就是紡線織布,。好多的夜晚,,我都是聽著母親“吱嚀吱嚀”的紡車聲入睡的。父母的衣服是補了又補,,縫了又縫,,舍不得添件新衣,而我們姊妹仨的棉襖、棉褲里表幾乎年年是新的,。
母親做針線用的剪子,、錐子、針不用時從來都是放得高高的,,做針線活時也不讓我靠她太近,,生怕那些東西扎傷了我。由于長年在煤油燈底下做針線,,母親的眼晴早早地花了,,做一會兒針線,就要休息一會兒眼晴,。母親倚著破舊的被子,,看我天天在長大,便摸弄著我的頭說:“小寶(我的乳名)快長大,,長大進學(xué)堂,,學(xué)習(xí)數(shù)第一,考個狀元郎,,當(dāng)個小縣官,,孝敬爹和娘?!彪m是幾句趣話,,卻道出了母親對兒子的殷切期望。
棉衣接近做好時,,母親總是讓我們穿在身上,,前看看,后瞧瞧,,左拽拽,,右抻抻,看哪里不合身,,就再給我們改,,直到我們穿著合身為止。
做棉衣時,,絮新棉花是很費工夫的,。母親要把彈好的棉花攤開,撒拍成大小不同的片,,然后再均勻地鋪絮,。絮一件棉衣,母親要在炕上忙活很長時間,,常常累得腰疼胳膊酸,。為了嚴冬里我們的膝蓋不受凍得毛病,,母親就在膝蓋部位多鋪兩層棉花,多紉幾行針線,。再后來就單紉兩塊薄棉墊,,縫在棉褲的膝蓋部位。當(dāng)年我們雖不懂“慈母手中線,,游子身上衣”的深刻含義,,但從母親胸前、發(fā)梢上沾滿的棉絮,,納鞋底拉麻繩手上磨出的老繭,,從母親對著陽光穿針引線的辛勞、早早累花了的眼晴,,我懵懂地感知到了母愛的真摯,、無私和博大。
上小學(xué)時,,我的手上起了凍瘡,,腫得像個小氣蛤蟆,母親看在眼里,,疼在心上。除了每晚用霜凍過的茄秸熬水給我擦洗外,,還用新棉花給我縫了一副只露上半截手指頭的“棉巴子”(手套),,冬天凳子涼,母親還給我做了棉墊子,。
1974年秋天,,我要到離家十二里地的公社駐地上高中了,臨走的前些日子,,母親特意給我重新縫了新棉襖,、棉褲,讓父親到生產(chǎn)隊的場院里向保管員要了麥秧,,給我絮了一個大草褥子,。當(dāng)哥哥背著行李送我,一同離開家門時,,母親執(zhí)拗地站在蕭瑟的秋風(fēng)中,,一再囑咐我天冷了要早穿棉衣,囑咐這囑咐那,,當(dāng)我走出很遠了再回頭看時,,母親依然站在那里望著我。
我的兒子從出生到小學(xué),,母親不顧年老體弱,,眼晴昏花,,年年給她的孫子縫小棉襖、小棉褲,。我和媳婦勸她說您年紀(jì)大了,,視力也不好,以后就別縫了,,我們給他買棉衣穿就行了,。可母親總是說買的那些棉衣不如自己絮的暖和,,堅持年年縫,。正如人們所說的:隔輩親,奶奶親孫子沒有三心二意,。
如今,,父母相繼去世已近二十年了,但每年雪花飄落,、寒風(fēng)刺骨時,,年近花甲的我都會想起過去母親給我縫的棉衣。母親縫的棉衣,,穿在身上,,既貼身又暖和,使我度過了那饑困,、寒冷的年代,。
母親的棉衣,是一份淡淡的鄉(xiāng)愁,,縈繞心頭,,難以忘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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