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說,每逢夏天他便食欲不振,,飯量銳減,,渾身提不起精神,過完夏天整個人能瘦一圈,,我想,這大概就是老人說的苦夏吧,。苦夏這個詞,,我上小學(xué)時就聽說過,那時,,蟬鳴蛙唱的夏天來臨,同學(xué)劉聽明就會挎上提籃,,去西南坡搜尋一種叫苦夏草的植物,說用它來煮雞蛋,,吃了就不苦夏了,至于效果如何,,已是無從考證,。
酸甜苦辣咸,,乃人生五味,。去年夏天,,于我而言,帶著淡淡的苦澀,,故且也稱之為“苦夏”吧,。
中考結(jié)束,,本該可以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(jīng),,戶外走走逛逛抑或宅家品茶追劇,,但回到老家,,見母親一臉疲憊,,正在經(jīng)受渾身沒勁和視力下降等病痛的折磨,,對中考后的無限憧憬便蕩然無存,,心情瞬間沉到了谷底,。我把母親身體欠佳的狀況告知了在青島工作的弟弟,弟弟說,,來青島查查吧。父親也支持這個想法,,這樣,給母親看病就成了我家的頭等大事,。
弟妹開始忙著跑門診掛號,弟弟打來電話,,說6月20號早上來接母親,,先去眼科看看,再去內(nèi)分泌科,。19號上午,我開車把父母接到縣城我家,,妻子給他們理了發(fā),收拾好去青的行囊,。當(dāng)日下午,,根據(jù)事先計劃,我把父親送到妹妹家,,讓她照看一段時間。
20號早上,,弟弟拉著母親和我驅(qū)車去了青島,在醫(yī)院對母親的眼晴做了全面檢查,。次日吃過早飯,弟妹開車?yán)覀內(nèi)?nèi)分泌科,。接診的王大夫察看了母親的病情,,建議住院做進一步檢查。
內(nèi)分泌科住院部設(shè)在德賢樓,距門診樓有較遠的一段路程,,我用輪椅推著母親要爬一段很長的上坡路,累得我氣喘吁吁,,滿頭大汗,。在門廳等了很久才辦好了住院手續(xù),,正式住了院,。接下來那幾天,我和弟弟輪流用輪椅推著母親,,穿梭于醫(yī)技樓等各功能樓之間,,顱腦核磁、肺CT,、腹腔CT,、心臟彩超、肌電圖,、骨密度、加強核磁以及眼視野,,躥細了腿,,操碎了心,。記得做視野檢查時,為了能趕在醫(yī)生下班前過去,,我從病房用輪椅推著母親,幾乎飛一樣往門診樓奔,,滿頭大汗地躥到五樓眼科,結(jié)果人家說機器壞了,,當(dāng)時的心情真是沮喪極了,。
通過化驗,,母親的尿路感染已非常嚴(yán)重,管床醫(yī)生緊急下了醫(yī)囑打上了消炎針,,每天一小瓶,過了兩天,,又加了一小瓶營養(yǎng)神經(jīng)的藥,。母親開始著急上火,,嘟囔著每天打這一點藥,,不像是給治病的樣子,。我說人家醫(yī)院沒查明白,,不給打那么多針。管床的大夫主要有三位,,付主任,、王主任,,還有一位不知姓名的女大夫,。那位女大夫說,,娘的蛋白有點低,,但還不夠申請打球蛋白的程度,,建議通過多吃肉,、蛋等來補充蛋白質(zhì),,弟弟每早用海參燜倆雞蛋送來,弟媳早起包羊肉水餃,、烙雞蛋餅,中午弟弟從單位食堂打飯后坐公交送過來,,變著花樣讓母親吃好一點,。
陪床從來不是什么輕松的事,,這幾年,父母頻繁住院,,我嘗盡了其中滋味,。記得去年八月父親腰椎骨折,在當(dāng)?shù)蒯t(yī)院做了骨水泥手術(shù),,晚上陪床必須寸步不離,我只能在一個瑜伽墊上湊合著閉閉眼,,一有風(fēng)吹草動,就得趕緊爬起來查看情況,。青大附院的住院部大都是舊樓,條件一般,,坐躺兩用椅很窄,,白天尚能將就,晚上睡覺就成問題,,躺在上邊不敢翻身。有時鄰床病號打完針回家住,,我就偷偷在人家床上躺躺,護士一旦發(fā)現(xiàn)立即就攆,,說什么陪床的不能在病號床上,,萬一當(dāng)做病號打錯了針怎么辦,我就一邊小聲反駁著我能那么老實讓她們打嗎,,一邊趕緊挪到小椅子上,。以后幾天,有時和母親擠到一張床上通腿睡,,護士見了也是不允,。那些日子,,我每晚給母親洗洗腳,,每次洗腳,,心里都是五味雜陳,有一次眼淚在眼眶內(nèi)打轉(zhuǎn),,真的不愿接受母親這么快就變老的事實,也不知還能侍奉她老人家?guī)啄?。晚飯后,有時在德賢樓和德興樓之間來回踱踱步,,散散心,偶爾也和朋友微信聊聊天,,排解一下郁悶情緒,。望著德賢樓前那幾棵粗壯茂盛,、年代感頗強的銀杏和水杉,,心頭莫名涌來一絲愁緒,。
付主任在6月30日查房時告訴我,母親的病情與腦垂體瘤有關(guān),,它不僅壓迫視神經(jīng),而且分泌一些毒素,。她建議把瘤子切除,,如果不切,病情不僅得不到好轉(zhuǎn),,可能會越來越差,,讓我們病人家屬趕緊商量做決定。我在付主任查房時錄了音并發(fā)給了弟弟,、妹妹,。為了母親生活質(zhì)量的改善,,我們最后商定還是把瘤子切除,。母親執(zhí)意不肯,,怕動癱了給我們帶來負(fù)擔(dān),花錢受罪,,我和弟弟苦口婆心一陣勸,,母親才勉強答應(yīng)下來。7月2日下午從內(nèi)分泌科辦理出院,,回到弟弟家,,等待神經(jīng)外科的床位。
我開始學(xué)習(xí)給母親打胰島素,,把每天的服藥詳單分早中晚在紙上羅列好并貼在墻上以便配口服藥,,每天至少兩次監(jiān)測血糖,弟弟他們中午在單位,,不回家,,就由我負(fù)責(zé)俺娘倆的飯食。就這樣一天天的,,一周過去了,,還是沒等來醫(yī)院的消息。母親又有點著急了,,常常一個人發(fā)呆,,不愛說話。離開諸城二十天了,,以前從來沒出來這么久,,我也開始想念諸城那個小家了,盡管弟弟和弟妹把生活安排得甚是周到,,但再好也不是在自己家里,。
父親在妹妹家,幾乎每天都要和母親視頻聊天一次,,鼓勵母親別急躁,,好好治病,當(dāng)然,,第一句話永遠是吃了飯了沒。有一次,,我發(fā)現(xiàn)一貫鐵漢形象的父親竟然眼睛濕潤了,。父親在母親來青島前,,反復(fù)叮囑她好好治療,,說治好了,,他也能多活幾年,,話里話外,全是對母親的依戀,。
我想,,如果母親手術(shù)一切順利,,術(shù)后身體狀況能有良好改善,這個夏天再苦再累,,也值!
這個夏天有著不太尋常的味道,有酸楚,,有苦澀,但我相信總有苦盡甘來那一天,。
(作者系市實驗初中教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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