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2010年的廣州亞運會,，到2012年的倫敦奧運會,，白巖松都在進行“白說”嘗試。六年后,，里約奧運會上的“白說”,，依然成為熱門話題,。
因為迥異于央視1套與5套的解說，里約奧運會剛剛開幕時,，白巖松被網(wǎng)友捧為“國家級段子手”,；到奧運結(jié)束，因為他激烈或諷刺的一些觀點,，白巖松又遭遇到一波批評,。
從巴西回來不到一周，白巖松接受南方周末專訪,，他的嗓子有些沙?。骸澳憬?jīng)受過很多夸張的表揚，憑什么不能接受夸張的批評呢,？”
最大的改變是絕不低頭看稿
南方周末：里約奧運會的段子,，來自你一個人，還是一個團隊,？
白巖松：新聞頻道的開閉幕式直播,，只有三個人：我，一個男孩兒,，一個女孩兒,。我來告訴他們怎么幫我。
我看了不少于200萬字關(guān)于巴西的東西,。甚至可以去糾正一些資深的了解巴西的人,。
這次直播最大的一個改變，是我全程都不低頭看稿,。你準備得越精心,，越可能會被它限制。你低頭看,，說完再抬頭,，畫面就錯過了。
倫敦奧運會給了我這個警示,。這次我就說,，一定不被文字限死，重要信息都必須縮到二三百字之內(nèi),。
我讓那個男孩兒在直播間上網(wǎng),，搜尋關(guān)于開閉幕式的即時信息。這哥們兒坐在我旁邊,，看到英國代表團的閃光鞋,，很快就在屏幕上打出來：已經(jīng)有推特透露，這是專門為奧運準備的。我馬上把這個資訊說出來了,。閉幕式上,，吉賽爾·邦辰發(fā)了條推特，我馬上就會表達：她在刷閉幕式上的存在感,。貝利發(fā)推特,，我馬上去說。資訊變成了活的,、即時的,，流動起來了。這是方式的改變,。
南方周末：他們幫你把解說變得更年輕,？
白巖松：你可能說反了。這跟年紀無關(guān),，可能是我的想法更年輕,。這些事情都是我安排他們做的。
南方周末：“白說”從2010年廣州亞運會就有,，到現(xiàn)在思路上有什么變化,？
白巖松：2010年亞運會，給了新聞頻道一次機會,。以前,，大型運動會開幕式是統(tǒng)一動作，沒什么選擇余地,。但那次一套,、五套并機。新聞頻道弄不弄,，可以自己選擇,。當(dāng)時分管新聞頻道的副臺長孫玉勝，就誕生了個想法：我們自己來試一個新路數(shù)吧,。
2008年奧運會時,，孫玉勝分管體育。我相信,，那時他可能就萌生過這樣的想法,。
從廣州亞運會到倫敦奧運會開幕式，是完成對新聞式解說的一種實踐,。倫敦奧運閉幕式，我就更輕松,，把信息蘊藏到松弛下來的語言中,。倫敦奧運會閉幕式一完，就有了鋪天蓋地的報道,，說這里有各種吐槽,。
我沒有想過吐槽,。我只想著，當(dāng)新聞類解說實踐后,，下一步向哪走,。中央電視臺大型賽事開閉幕式解說，既然要兩個版本,，一定是要求不一樣,。五套和一套開閉幕式的解說，已經(jīng)跟以前不一樣了：不再是詩化的語言,，已經(jīng)傾向于新聞背景式的解說,。我想，這很好,，是不是要在這個基礎(chǔ)上,，再向前邁一步。
所以里約這次,，不過是更集中,、更主動、更有意識去這么做而已,。
這次在代表團入場時,，我的改變是巨大的。作為觀眾,，我覺得這是最冗長的部分,。我想聽到更多有趣的資訊、好玩的語言,，讓冗長的入場變得輕盈起來,。
這二十年做奧運、三十多年看奧運,，每到入場式,，我總聽到身邊人說“太長了”。解說說什么,，其實他沒聽見,。你聽不見，因為你不期待它,。一聽不一樣了,，他可能會坐下來看。
南方周末：孫玉勝當(dāng)時覺得亞運會需要什么樣的改變,？
白巖松：從1993年他創(chuàng)辦《東方時空》起,，我們合作多年。
1999年，澳門回歸,，我們請了個外籍嘉賓,，這是孫玉勝邁出的重要一步。他很緊張,，在演播室門口跟我說：小白,，這是咱們第一次這樣直播。我說：您放心,，門開了,，我不會讓它關(guān)上。
廣州亞運會他有了改變的想法,，我就去做,。倫敦奧運會做完，我跟他開玩笑,，說咱倆合作不錯吧,，你有什么想法，我是能給你完成的,。
里約奧運會開幕式后,，他給我發(fā)短信表示祝賀。我說這其實是您想法的延續(xù),，這是您的作品,。他現(xiàn)在不直接管這件事，但我在把他六年前的想法進一步豐富,、向前走,。
我覺得有三點很重要：尊重規(guī)律，尊重時代,，尊重期待,。前兩點大家都在談，第三點很少談,。每一次的成功變革,，都是對期待的正確回應(yīng)。1993年,，《東方時空》創(chuàng)辦,，迅速成功，原因就在于它正好對撞了人群中已經(jīng)產(chǎn)生的對新語態(tài)的期待,。
南方周末：如何捕捉公眾的期待,？
白巖松：做新聞就是在跟社會心理打交道。一個搞新聞的人,，如果不了解大家在關(guān)注什么,、期待什么,，很麻煩。在北京,，我?guī)缀趺刻於紩鋱髷偂Ｎ也辉趺从梦⑿?，但手機上有很多app,，我要查新聞?！缎侣?+1》每天要跟這個社會的熱點發(fā)生碰撞,。做出一期節(jié)目，要討論N個選題,。你怎么可能脫離這個時代,？
更重要的，我從1996年做奧運會報道,，到現(xiàn)在二十年了,。我自己也喜歡運動，對奧運的關(guān)注也足夠多,，當(dāng)然應(yīng)該知道公眾的期待,。從個體來講，你愿意看那些四平八穩(wěn)的,、形容詞堆積的奧運會開閉幕式解說嗎,？你問問自己。自己也是期待中的一部分,，你應(yīng)該尊重這種期待,。
勝利才是成功之母
南方周末：這次奧運會有很多變化，比如寧澤濤,，他沒有拿獎牌但很滿意自己的成績,。這種表態(tài)以往很少見。你怎么看待這種變化,？
白巖松：我們經(jīng)過北京奧運后,，對金牌的看重度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很大改變。大家更愿意在這找樂,、享受,。這次奧運會，我反而認為是另一個拐點,。
任何事情矯枉不能過正,。我們?nèi)绻媸恰拔ń鹋普摗保?008年可能達到了巔峰,，之后人們就開始轉(zhuǎn)變,，覺得好玩,、開心，然后享受這過程,。但是到里約奧運會,，你要知道，僅僅是玩,，那還參加奧運會干嘛,？這次的獎牌、金牌數(shù)出現(xiàn)這么大規(guī)模下滑,，有相當(dāng)多的成績我們不滿意,。
女排引起如此大的轟動，因為它是人們關(guān)注的大型球類項目,、集體項目,。恰恰在這個領(lǐng)域，我們在奧運會上一直乏善可陳,。其實女籃曾經(jīng)拿過奧運會亞軍,，女足在亞特蘭大奧運會上也拿過銀牌，所以才有我那句話：經(jīng)過20年,，我們幾代人艱苦的努力,，我們終于不如以前了。
經(jīng)過這次奧運會,，在重視金牌,、獎牌和快樂享受的過程中，我們可能會達到一種新的平衡,。偏向哪一邊,，恐怕都是不對的。奧運會,，哪個地方會拿他們村,、拿他們企業(yè)的旗子？咱們個別人這么做,，大家都覺得太添堵了,。這就是一個揮舞國旗的地方，我們要重新理解奧運,。
2000年,，大家更多地談?wù)摢勁啤⒔鹋?，我做直播時一直在強調(diào)的是人,，是情感。等到這屆奧運會,，我反而要去強調(diào),，奧運會就是奧運會,，如果你不敢勝利，你不能勝利,，淡化金牌,，那是鴕鳥、阿Q,，還是什么,？
南方周末：你如何看“女排精神”？
白巖松：科學(xué)管理難道不就是精神的一部分嗎,？我在節(jié)目中說：我非常不喜歡一句話，在體育賽場上“失敗是成功之母”,，錯,，勝利才是成功之母。失敗是成功之母的話,，中國足球有多少媽呀,，它怎么沒成功過？女排勝利過,，就會有勝利的基因,，關(guān)鍵時刻就拿得出來。
這背后,，有一套系統(tǒng)的科學(xué)保障,。女排奪冠，有個外國小伙子穿著中國隊服,，也跟女排姑娘擁抱,，開心得不得了。他是女排的體能師,。郎平也走南闖北,，是開放的。這里是有一種精神,，但不是大家理解的那個口號,，它是嚴謹?shù)牧鞒獭⒖茖W(xué)的管理,。
但勝利又有一種基因,，它是精神的一部分。勝利過,，才敢于勝利,，關(guān)鍵時刻才知道該做什么。單純從牌面實力來說,，中國女排在小組賽上是真正完敗塞爾維亞,。為什么決賽會贏,？塞爾維亞從來沒進過奧運會決賽，中國女排進過四次,，郎平自己拿過冠軍,。這種遺傳性的東西，會在關(guān)鍵時刻起作用,。塞爾維亞最后幾乎崩盤,，最后一局主攻都被換下來，坐在替補席上,。這就是沒成功過和成功過的區(qū)別,，成功不一定會轉(zhuǎn)化成勝利，但起碼是勝利的助推器,。
乒乓球沒有精神嗎,？問劉國梁，奧運會你會睡不著嗎,？他說不會,，為什么呢？他說：我遇到問題,，可以去問蔡振華,；蔡振華遇到問題，可以去問李富榮啊,。長期的成功,，使大家擁有這樣的系統(tǒng)，心里是有底的,?？偸。闳栒l,？我覺得這也是一種精神：乒乓球的精氣神就在這兒,，我就是贏家。
所以劉國梁會說：“別人打一場是一場,，我要輸一場會輸一輩子,。”這個壓力的確夠大,，但另一方面,，就是一種傳承。很多詞在我們這兒被異化了,，但是回到這個詞本身,，它沒錯。
南方周末：這屆奧運會,，你最關(guān)心哪些項目,？
白巖松：除了球類項目,，我當(dāng)然很關(guān)注田徑。
今年我們某些優(yōu)勢項目突然出現(xiàn)嚴重下滑,，比如體操,、射擊。過去我們談“五朵金花”,，就是為中國拿金牌最多的幾個項目,，但這次體操一枚沒有，球類項目黯淡,，團隊項目黯淡,。
反而田徑邁了很大的一個坎兒，拿到了兩金,。2004年奧運會也是兩金,，但今年多了兩銀兩銅。而且有些項目還會讓你期待,，比如跳高。
回來的路上,，我一直跟闞福林指導(dǎo)聊這件事,。我說現(xiàn)在中國田徑有些項目達到了一定實力，但我們接下來要挑戰(zhàn)一個最大的問題,，就是不會比賽,。你平常的跳高成績是2米37，怎么會在奧運會只跳2米22,。2米22跟平常成績差15公分,，明顯不會比賽。我說,，很多年之后,，我們可能會懷念劉翔。劉翔是個很會比賽的人,，在田徑世錦賽上,，能第八道奪冠，在奧運會上也能創(chuàng)造出極好的成績,。
能經(jīng)受夸張的表揚,，憑什么不能接受夸張的批評呢？
南方周末：中國隊遇到很多麻煩,，你批評霍頓和陳欣怡,，措詞可能很直白。
白巖松：當(dāng)別人說你是騙子時,，我不知道你該用什么樣的詞去回應(yīng)才禮貌,，我也會注意,。但我提醒大家，說霍頓“混蛋”,，是我一篇文章里的內(nèi)容,。它并沒有出現(xiàn)在我的節(jié)目里。
說是“傻子”當(dāng)然是對的,。服用興奮劑,，她是傻子還是瘋子？背后這群人是傻子還是瘋子,？一個18歲的姑娘,，她自己決定嗎？中國從2000年悉尼奧運會就實行了最嚴厲的血檢,，為什么又生出一些事,？我相信，中國體育界接下來會用更嚴厲的方式去面對興奮劑,。
我在奧運期間寫了首小詩：“成績誠可貴,，金牌價更高，若為清白故,，兩者皆可拋”,。奧運剛閉幕，2008年首金陳燮霞,，包括另外兩名女子舉重選手的興奮劑問題被披露,。接下來面對東京，成績是一方面,，另一方面你必須做到清白,。
這個時代，不同意別人說的話,，我也要維護別人說話的權(quán)利,。別人有意見，說你應(yīng)該用什么樣的詞,，他有權(quán)利去說,。但他說完后，也會有別人批評他的觀點,，很正常,。都過去了，對于我來說,，奧運會結(jié)束了,。
南方周末：即使批評措辭很猛烈?
白巖松：合理的我會接受，不合理的一笑了之。我早就覺得,，我是無法匿名的?，F(xiàn)在大量文章，不管是表揚你,、批評你,，甚至流言，你都不知道他是誰,，可別人永遠知道我是誰,。前車筐裝表揚，后車筐就得裝批評,。
南方周末：閉幕式視頻里基本沒有中國選手,，你開玩笑中國女排“得罪”了人，“國際玩笑”現(xiàn)在不那么敏感了,？
白巖松：在探索開閉幕式解說的過程中,，不僅僅需要我們從業(yè)人員的解放，可能也需要很多觀看者的解放吧,。有時候,，解放要從自己這兒開始。自由首先是自己的,。
南方周末：怎么把握尺度,？
白巖松：長達四小時的開幕式和接近三小時的閉幕式，主體內(nèi)容還是大量新聞信息,，背景介紹和資訊,，只不過大家會把其中的段子擇出來,。
很多人說：“白巖松,，你怎么在做節(jié)目的時候不笑？”做新聞節(jié)目,，我說,，面對礦難，面對毒奶粉,，你笑著說,？好多人說：“你怎么在奧運會變成另一個人？”我說,，是奧運會決定的,。
我為什么經(jīng)常用“鏡像”這個詞？一個鏡子放在這兒,，這是新聞事實,，新聞人永遠要以這個新聞事實作為鏡像，然后反映出你的狀態(tài)。當(dāng)新聞悲傷的時候,，你就悲傷,；新聞快樂的時候，你就快樂,。它首先是由這個新聞事實決定的,。
奧運會難道不是人類為自己創(chuàng)造出的最大的娛樂的一部分嗎？包括世界杯也是,。這是開奧運會,，不是開會。更何況,，開會會風(fēng)也應(yīng)該改,。
“彩色電視更花哨，辨黑白的人越少”
南方周末：貝利預(yù)測塞爾維亞女排贏球,，這件事其實不存在,。但很多人信以為真，這算不算新媒體的副作用,？
白巖松：我們現(xiàn)在看到公眾號有近兩千萬個,。它每天會發(fā)布大量的文章、資訊,，真正有價值的不多,。
過去我們學(xué)新聞，講傳媒之所以會成為一種重要的社會力量,，與它把關(guān)人的角色緊密相關(guān),。傳媒人要有自己的責(zé)任感和職業(yè)感，它跟審查是兩回事?，F(xiàn)在,，當(dāng)把關(guān)人這種角色全面消失時，你怎么辦,？
說是郎平寫的信,，郎平馬上證實不是自己寫的。為什么沒有追責(zé)：誰炮制了這樣的文章,？每天有多少這樣的文章在炮制,？能一直這樣向前走下去嗎？還是找到一種平衡,？
現(xiàn)在有一個很讓新聞人擔(dān)心的東西,，就是新聞事實和情感事實。有的人不關(guān)心這事是不是真的,，但情感上認為它是真的,，就更加縱容很多糟糕的東西出現(xiàn)。
南方周末：奧運會期間，你參加了網(wǎng)絡(luò)直播,，有新感觸嗎,？
白巖松：不管它怎樣發(fā)展，最后一定會內(nèi)容為王,。直播常態(tài)化,，可最后真正能讓你看的，一定是有內(nèi)容的直播,。如果沒內(nèi)容,，剛開始新鮮，能看多久,？就像羅大佑三十多年前唱的：“彩色的電視變得更加花哨,，能辨別黑白的人越來越少?！?/span>
南方周末：以前你擔(dān)心,，在央視“超越我們這批人的年輕人”還沒有出現(xiàn)，現(xiàn)在情況怎么樣,？
白巖松：經(jīng)常有身邊的人跟我說,，你們央視誰又走了。我說你別樂,，他們走了之后,，是去哪兒了？不是去媒體了,，而是去資本或者其他的領(lǐng)域,。這是在告別媒體，不是在告別央視,，你怎么還樂呢,？
我真正擔(dān)心的，不是央視怎么著,，而是媒體?，F(xiàn)在一流人才愿意進入媒體嗎,？如果媒體不是讓世界變得更好的一種力量,，而是變得更糟的一種力量，那才真正死路一條,。
在這點上,，我又謹慎樂觀。現(xiàn)在很多邊界被突破,，大家快速向前走,，很多東西沒有價值，但有價值的東西，最終一定會來到你眼前,。我平時不用微信,，但也會關(guān)注“正午故事”“單讀”，包括我朋友做的“讀庫”這些,，好東西跑不了,。
不管新舊，如果媒體不能走到更好的內(nèi)容,，今天做的一切又有什么價值呢,？
南方周末：你辦了個“新聞私塾”，每個月上一天課,。第一屆有11個人選擇去新聞單位,，你很欣慰。
白巖松：我早就告訴他們：你選什么職業(yè),，在“聯(lián)大”學(xué)到的東西都會幫助你,。的確，“聯(lián)大”畢業(yè)的孩子從事媒體工作的比例極高,。其實我一直在“踹”他們?nèi)バ旅襟w,，但到現(xiàn)在為止，都沒人去新媒體,。
可能是兩個原因,，一是新媒體不解決戶口，二是新媒體沒有采訪權(quán),。這對學(xué)新聞的人來說很難,。好多人問我：“白巖松，你怎么還在央視??？”我說：你告訴我，我能去哪家互聯(lián)網(wǎng),？比如奧運會,，央視是唯一版權(quán)持有者。作為新聞人,，你就是想靠近新聞,。奧運期間，奧運就是新聞,，我在央視才有機會跟它直接靠近,。
南方周末：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現(xiàn)在的媒體狀況，你覺得是什么,？
白巖松：我覺得叫雜草叢生,，深不見底,，中國很多事情是這樣。這里可能蘊藏著一個更好的未來,，但表象雜草叢生,。可歷史就是這樣,，問題從沒停歇過,。王子、公主過上幸福的生活,，都是一瞬間,，問題第二天就會到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