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愛勛
在農(nóng)村,家家有個菜園子,,除種些茼蒿芫荽大蔥,,大部分是白菜,用稻草攔腰束著,,整齊地站在地里,,像一個個胖娃娃,憨態(tài)可掬,。
朔風一吹,,天就冷了。這時候,,全村老少扛起锨镢,,到菜園里窖大白菜。
首先,,找塊暄軟的好地兒,,挖一個很長的窖子,,窖子有多長,要看園子里的白菜有多少,,其深度,,則是一棵大白菜的高度。很多時候,,男人在前面用镢刨,,女人在后面一锨锨往外鏟土。時間長了,,雙手干澀打滑,女人把锨柄倚在胸前,,呸呸向手心吐唾沫,,干燥的锨柄,有了質(zhì)樸的潤澤,,再干起來,,得心應手。
窖子挖好,,一棵棵大白菜整齊地碼在里面,,樸素而安靜,像回到一座房子,,擁著泥土的溫暖,,鋪展一個鮮嫩蓬勃的夢。
大白菜進了窖子,,講究的人家,,會在上面蓋一層薄膜,預防泥土掉進菜葉里,,然后,,再在上面填土。土,,要細細碎碎的那種,,溫軟柔和,像海綿,,像棉絮,,或者云朵。若是坷垃石頭,,硬梆梆的,,會硌碎地窖子冬天的平靜。
泥土,,一般不要一次性上滿,,只需薄薄一層,,待到朔風勁吹,或小雪飄零,,這時可以滿土了,。長長的地窖,微微隆起,,像種莊稼時犁具翻起的壟子,,筆直端正,飽滿豐盈,,在萬物蕭索的曠野,,生動了一個季節(jié)的寂寞。
也有人家,,把窖子挖在門前或天井里,,這種地窖,只需薄薄的一層土,,上面蓋厚厚的玉米秸子,,這樣挖大白菜的時候,省勁,。
下了大雪,,漫山遍野一片耀眼的潔白,一溜溜白菜窖子,,像溫馴的銀狐,,在雪地里靜聽天籟。
太陽出來,,金光爍爍,,烈焰在雪地里奔跑,雪開始一點點融化,,細細的水滴,,浸潤著堅硬的土地。這時,,村里人扛著掃帚,,匆匆忙忙跑進園子,把覆蓋在地窖上面的雪掃下來,,掃得干干凈凈,,不然,待到雪化,,滲到白菜里,,容易爛菜,如果再次凍結(jié),形成厚厚的硬梆梆的冰蓋,,挖白菜的時候,,咚咚地用镢刨,費勁,。
白菜,,是大眾化的普通菜蔬,是冬天里的主菜,,頗受家鄉(xiāng)人青睞,。清代大儒柯劭忞在《蓼園詩抄》中說:“翠葉中苞白玉肪,嚴冬冰雪亦甘香,,園官不用夸安肅,,風味依稀似故鄉(xiāng)?!?/span>
待到來年春暖花開,,一大窖子白菜吃得也差不離了,沒了白菜的地窖,,像一道淺淺的壕溝,它儲藏了一冬的香,,在春天煦煦的陽光里,,依然飄著大白菜親切的味道。
該填地窖了,,許多菜蔬,,在春天的呼喚聲里,粉墨登場,,在三月明媚的春光里,,披一身綠色風塵,點燃灶房里一縷溫暖的炊煙,。
初冬,,這地兒還要挖窖,胖嘟嘟的大白菜,,還要在窖里過冬哩,。
(作者系山東青年作家協(xié)會會員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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