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景森
我的老家馬莊,,偏居于諸城大西北,與安丘石埠子隔一條渠河,,距縣城約八十里,,開車近一個小時的行程,原來可謂窮鄉(xiāng)僻壤,,如今借改革開放之東風(fēng),,老家的面貌也有了大的改觀,成為遠近聞名的“草莓之鄉(xiāng)”“小米之鄉(xiāng)”,。每逢周末我必然回家一次,,不是為家鄉(xiāng)的可喜變化所吸引,而是因為那里生活著我年邁的父母,。老家也沒多少農(nóng)活可忙,,和父母嘮嘮家常,吃頓便飯,,順代了解一下父母的身體狀況,,排解一下他們的孤獨之情。除了周末,,平日與父母聯(lián)系只能靠電話,。原來,老家只有一部座機,,農(nóng)活忙上來時,,父母下地勞作,聯(lián)系起來很不方便,,于是就和弟弟妹妹商量,,給兩位老人各買了一部老年機,上了年紀(jì),,對新生事物接受慢,,學(xué)習(xí)起來特別困難,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教會他們找電話簿,、打電話,、接電話,母親學(xué)起來還相對容易些,,教父親時,,急得我直牙疼,,最后總算教會了。父母極少打電話給我們,,都是我們主動打過去,。每次回老家返回城里,車發(fā)動時,,父親永遠都是那句“慢點開,,到家后打個電話來?!贝蠖喽际恰白裰肌闭辙k,,也有一次例外,那天到家后,,記不清讓什么事耽擱了,,忘記及時打電話,突然手機響了,,是母親打來的,,說一等等不來,,二等不見信,,又怕路上開車接電話不安全,最后實在等不及了才打來的,。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著急,,是擔(dān)心,是萬分牽掛,,我十分歉疚,,趕緊解釋。從那以后,,停下車的后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摸手機給母親打電話,。
母親的娘家是本村,姥娘在我六歲時就去世了,,姥爺去世也近三十年了,。娘是老大,還有六個弟,、妹,,我的三個舅都在本村務(wù)農(nóng),小姨的婆家離我村三里地,,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,,自然少了牽掛的事,最掛念的是我的二姨和三姨,。二姨那時還在新疆,,和我大表弟一起生活,,有七八年之久的樣子,直到前年二姨夫去世葉落歸根,,我二姨也執(zhí)意留在了老家,。我三姨從二十幾歲就嫁到了東北吉林,三姨的兒子在黑龍江發(fā)展,,這幾年常常輾轉(zhuǎn)于黑吉兩地,,多年回不了山東一趟。相隔萬水千山,,母親自然最惦念她倆,,她們過得幸福嗎?冬天穿得暖嗎,?孩子們是否都孝順,?這種牽掛只能靠電話來排解,但畢竟是長途,,平日打電話心疼話費,,打電話的頻率極低,三姨換了幾次手機號,,母親有時想聯(lián)系她卻硬是打不通,,著實急得不輕。這幾年,,聯(lián)系相對頻繁些,,但平日通話還是急急忙忙聊幾句就撂了,只有逢年過節(jié)才能完全放開,,不再顧忌話費多少,,痛痛快快地敘敘姐妹之情。
前些年,,我干著班主任的工作,,白天累得人困馬乏,晚上就想靜靜,,不想被別人打擾,,睡覺前常常把手機一關(guān),耳不聞心不煩,。后來與同事小臧聊天,,他說那年父親的突然去世,因為自己關(guān)機,,母親未能及時聯(lián)系上他,,錯失了與父親見最后一面的機會,留下終生遺憾,,從此,,他的手機永遠是24小時開機,,那是親人與自己交流甚至求救的唯一通道呀。我的父母也是年逾古稀,,年輕時都是藥片不吃的主,,如今卻成了鄉(xiāng)鎮(zhèn)衛(wèi)生院甚至縣醫(yī)院的常客,,所以,,我的手機也該是全天候開機的。其實,,每次父母晚上或凌晨來電,,我的心就突突直跳,擔(dān)心是不是他們的身體又出狀況了,,因為沒有急事他們極少主動給我打電話,。倒不是怕帶他們看病住院麻煩,而是擔(dān)心自己工作忙,,照顧不周,,忠孝難以兩全。我們兄妹三人及家屬都是上班族,,我是一名一線教師,,課多難調(diào),妻子還有妹妹妹夫都在廠子上班,,流水線,,假難請,,弟弟離家遠,,住院陪床就成了相當(dāng)麻煩的事,有時,,不得不把父母都接來,,讓沒犯病的老人照顧犯病的老人,每每此時,,想到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養(yǎng)育成人,,如今老了,到了用人照顧之時,,子女們卻都身不由己,,無法全身心投入,總是羞愧萬分,。
電話聲又響起,,是我妹妹,約我周日回老家看望父母…
我一如既往地二十四小時開著機,,就像夜里給親人留一盞燈,,開一扇門那樣,。
(作者單位:市實驗初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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