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景森
2015年,,本是稀松平常的一年,,可對我而言,,卻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,。這一年,,兒子升入大學(xué),,爺倆再也不用為學(xué)習(xí)成績的高高低低而橫眉冷對了,;這一年,,因為到馬莊初中交流,,我回到了當(dāng)年極力逃離的故鄉(xiāng),,可以更長時間地陪伴父母慢慢變老;這一年,,我拿起了銹蝕的拙筆,,凝望家鄉(xiāng),回望童年,,開始記錄生活,,書寫親情,,踏上用文字“記住鄉(xiāng)愁”的漫漫長路。
在馬莊,,從家到學(xué)校,,步行只有十來分鐘的路程,那是一條一馬平川的柏油路,,櫻花,、玉蘭開放的時候,聞一路花香,,賞心又悅目,。我想念一樹槐花香的童年舊時光了。我想起村前有條彎彎曲曲汩汩流淌的小河,,那是渠河的支流,,想起了摸魚撈蝦摳蟹粘蠽蟟撲螞蚱的快樂時光;我想起了童年時迷宮般的老巷子,,想起了刨花飛揚的木匠屋,,那是父親揮灑青春汗水的地方,;沿木匠屋東邊的石板小路往南,,不遠處便是一口老井,勤勞的挑水人在凌晨用鉤擔(dān)奏響嘎吱嘎吱的晨曲,;還有村子最西南角的“大廟”,,那可是我村同齡人的啟蒙學(xué)堂。
我沒回老家學(xué)校交流時,,父母吃飯多是糊弄,,餾個饅頭,切點咸菜疙瘩就著,,敷衍了事,。自我回家之后,便開始板正地做飯了,,包餶餷,,下面條,烙油餅,,變換著花樣做給我吃,。我又想起物質(zhì)匱乏的童年時光,為騙頓好飯,,我使出裝病奇招,,母親就會假裝相信地親手做一碗病號飯———手搟面,或用鐵勺子炒一個笨雞蛋,。母親的味道是治愈饞蟲的良藥妙方,,吸溜吸溜地吃罷面條,,假裝蔫蔫巴巴的我頓時變得活蹦亂跳。童年時光里總有那么幾縷炊煙裊裊升起,,飯點時總是回蕩著母親喊著“小什么(乳名)回家吃飯啦”的深情呼喚聲,。
那一年,父母不聽我們兄妹三人的勸阻,,仍執(zhí)意地打理著莊稼,,在食品站后種著一畝多麥地。澆返青水時,,二大大,、三大大、五大大,、玉德哥紛紛趕來幫忙,。記得剛剛大包干時,我們幾家自發(fā)組成了互助組,,誰家的麥子先熟,,就全部出動去割誰家的,揮鐮割麥,,用地排車運到麥場,,鍘場,曬麥,,用脫粒機打麥子,,忙碌之余,老少爺們的臉上蕩漾著豐收的喜悅,,麥子飄香的童年時光恍如昨日,。
農(nóng)歷三、八是俺村逢集,,有時,,我會去湊湊熱鬧,趕趕久違的農(nóng)村大集,。男女老少,,熙熙攘攘,叫賣聲此起彼伏,,滿耳親切的鄉(xiāng)音,,那是真正的煙火人生。偶遇擺攤炸香油果子的東風(fēng),,他是我兒時的玩伴,,我倆同歲,論輩份,他得喊我一聲爺爺,。我這個同齡孫子小時特淘,,我家椅子靠背上的五星就是硬生生讓他敲掉的。望著他那因長年煙熏火燎而變得黑里透紅的臉龐,,我想起他的爺爺嫲嫲———我的三哥三嫂,。三哥三嫂已去世多年,他們在世時是村里公認(rèn)的好人,。春節(jié)前,,三哥會主動給我家寫春聯(lián),在南嶺,,三哥家的地與我家的相鄰,,農(nóng)忙時,三哥三嫂對我家沒少幫襯,。
那年,,我的四嫲嫲去世,我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大嫲嫲,,想起了小時候總是纏著她扒瞎話的情景,,那盤熱乎乎的土炕,那個星火閃爍的火盆,,還有百聽不厭的《皮狐子精》,。跟著二舅去石埠子公社河北營子村看電影的往事也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我想起正月里姥娘門前聽大戲———夏家營子劇團唱的茂腔《墻頭記》,,婉轉(zhuǎn)悠揚,,賣糖葫蘆的不時也喊上一嗓子,。炎炎夏日,,人們圍坐在村子高音喇叭下,搖著蒲扇,,津津有味地聽著劉蘭芳的評書《岳飛傳》,。
面對這些讓人怦然心動的舊時光,我心懷敬畏,,小心翼翼地把它們記錄下來,,這些帶著泥土芳香的樸實文字,勾起同齡人的回憶,,引發(fā)他們的強烈共鳴,。
后來,我有幸認(rèn)識了袁增海先生,,他傾其大量財力與精力收集農(nóng)村的老物件,,打造出頗具規(guī)模的尚德民俗博物館。一架紡車,一盞汽燈,,都會勾起人們對舊時光的美好記憶,。
我無法與袁先生比肩,但可以學(xué)習(xí)他的情懷,。在以后的歲月里,,我會繼續(xù)用拙筆記錄生活,做個舊時光的搬運工,,為了讓人們更好地記住鄉(xiāng)愁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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