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末,,慶親王奕劻主持軍機處,。
一次,湖廣總督張之洞到軍機處議事。其時,,張之洞的能力,、實力為清廷倚重,,作為一方封疆大吏,,他的地位顯然要高出同級的其他總督,。張之洞疾馳入京,到了軍機處門前,,其他幾位軍機大臣早已等候多時了,。但是,張之洞卻站在門口臺階下面,,端立不言,,唯向上面拱手而已。
眾大臣不知道這是為什么,,慶親王奕劻急了,,隔著窗戶喊:張大人,您這是干什么,?快進來呀,!都等著您了。
張之洞面帶微笑,,沖著奕劻拱手施禮,含笑不語,。這時候,,另外一位軍機大臣,就是那個相貌長得特別像英年早逝的同治皇帝,、為此慈禧太后特意賞了一座別墅給他的瞿鴻禨猛然醒悟,,趕緊邀請慶親王奕劻、軍機大臣鹿傳霖一起走出軍機處,,來到臺階下,,與張之洞站在那兒商議國家大事。
原來,,雍正皇帝曾經(jīng)給軍機處貼了一張紙條,,圣諭:軍機重地,有上臺階者處斬,。這個重要文件是當時科考仕進的讀書人和朝廷臣工都應(yīng)該熟悉的,,但是時間太久,一百多年過去了,,很多東西都被淡忘了,,只有飽學博聞如張之洞、瞿鴻禨這樣的人還記得,。所以,,張之洞為朝廷棟梁,卻絲毫沒有恃寵驕橫,,反而非常嚴整端飭,。
這同時說明,,軍機處在清代有多么重要;也說明在晚清,,國家形勢變得多么危難倉促:連慶親王奕劻都不懂規(guī)矩了,。
冬天,那些相當于今天司局級的官員們,,所穿棉衣棉袍,,有的很舊了,“脫毛露革”,,很不體面,。四川人、軍機章京高樹穿著這樣的袍子上班,,被慶親王奕劻看到了,,問:這是什么貂皮?慶親王奕劻這樣問,,就跟晉惠帝聽說老百姓飯都吃不上,,問“何不食肉糜”一樣。高樹不便回話,,另外一位大臣鐵良回話:王爺,,他穿的不是貂皮。慶親王奕劻聽了,,沉吟道:同志們辛苦?。。ā柏毧芍?!”)于是他讓辦公廳統(tǒng)計一下,,給每個人發(fā)了120兩銀子的生活補貼。
這說明,,軍機處為清廷權(quán)力要樞,,即便是到了腐敗叢生的清末,那些讀書人出身的軍機章京等等,,也不能隨便貪賄自肥,,生活可以說比較清貧。若說帶著女朋友,,到外地度假,,那是不可想象的。
京城鬧義和團,,慈禧想利用義和團制約洋人,,使國事形勢越來越復(fù)雜。朝中大臣有阿從慈禧者,,動不動就講亮劍,,也不看看自己的真實實力和底牌,。當時圍攻使館已經(jīng)成為朝野共識,是時已經(jīng)查處了許多主張溫和處理與各國危機關(guān)系的大臣,,誰也不敢說違逆慈禧的話,。唯獨王文韶上書軍機處,力陳各國使館不可圍攻,。
王文韶的奏疏,,先由端郡王載漪審閱,軍機處的章京們感覺王文韶這一回是尋死來了,。誰知道王文韶和大家談笑自如,,還說幾個新段子惹大家笑,絲毫沒有焦灼不安的樣子,。果然,,端郡王初讀王文韶的奏折,想到王文韶這個人真該殺,,等讀到最后一句“如以為臣荒謬,,臣實不敢膠執(zhí)己見”,即我把話都說完了,,你們還不聽,,我堅持也沒用,就隨你們的便吧,。端郡王長嘆一聲,也沒有怪罪王文韶,。
庚子年諸國攻陷北京城,,慈禧、光緒逃亡,,軍機處四散,,有的軍機處干部流落京城。當時城里缺少糧食,,官宦之家也缺米無炊,。軍機章京高樹到市面上,找了一個賣烤白薯的攤兒,,買了兩個白薯吃了,。一抬頭,看見其他幾個同事也在買烤白薯,。幾個人見了,,相互開玩笑指責:堂堂軍機,居然在這里與老百姓爭吃的,!
流水落花春去也,,你心再好,,對命中注定要滅亡的東西,胡亂折騰也是沒用的,。清末最后的科舉考試,,名額數(shù)量和錄取有意偏向邊省,招攬邊疆的人才,,以籠絡(luò)邊疆人心,。西南舉子駱公骕(駱成驤,字公骕),,書讀得很好,,文章也好,但是,,他高度近視加嚴重散光,,老師楊公嶠怕他在參加殿試時看不清試卷,寫字不端正,,給他準備殿試的材料,,讓他起頭就寫一句“君辱臣死”幾個字,一下子抓住了當時處在風雨飄搖中的慈禧太后的心,,近視眼駱公骕果然被拔為頭名狀元,。時稱“愛國狀元”。
就是這位以“君辱臣死”標榜的愛國狀元,,于辛亥年,,起草山西省聯(lián)名請清廷退位(體面地稱“退位”為“禪位”)的奏表,隆裕太后看了這個愛國狀元起草的奏表,,大哭:“愛國狀元亦出名,,勢不可挽矣!”
國家命運自有定數(shù),,讀書人入仕為官,,為國為民,勤勞盡忠,,問心無愧即可,。慈禧太后在頤和園建造了一個石舫,清亡以后,,前朝軍機章京高樹春日到此游玩,,遇見了他的同年、前清狀元張季直(張謇,,字季直),,湖光山色依舊,回首前塵,,物是人非,,張狀元突然說了一句話:亡國非我輩之咎,,公以為然否?高樹笑而不答,。